躲懶的籍口

聖誕及新年假期將近，同學們都有很好的休息理由，但不要忘記，中期考試亦隨之舉行，大家應該懂得分配作息時間。還記得《讀書樂》這首兒歌嗎：歌詞分為四段，大意是指春天不是讀書天，夏日炎炎正好眠，秋有蚊蟲冬有雪，收拾書包待明年。內容全部是一些躲懶的籍口。

其實任何籍口的動機都是一樣的，就是懶惰，有些同學一拿起書本，便厭厭欲睡，瞌睡蟲來襲，他們給予自己的籍口，是並非讀書的材料。在現實世界中，這現象確實存在，但只佔小數目，大部份人都是經過求學階段，才晉身社會工作，故讀書是學生的職責，不容有失。

說到籍口，印象中最深刻的一篇，當非彭端淑的《為學篇》莫屬了，內文節錄為：「下事有難易乎，為之，則難者亦易矣；不為，則易者亦難矣。人之為學有易乎？學之，則難者亦易矣；不學，則易者亦難。」對的，雖然做事與讀書一樣，會面對各種困難，但逃避並不是辦法。

文章之第二段為：「吾資之昏，不逮人也；吾材之庸，不逮人也。旦旦而學之，久而不怠焉；迄乎成，而亦不知其昏與庸也。吾資之聰，吾材之敏，倍人也。屏棄而不用，其昏與庸無以異也。然則昏庸聰敏之用，豈有常哉？」

作為一位老師，我最清楚班中每一同學的資質，他們確有高下之分，但自恃質佳而不努力者，成績往往弱於同儕中勤力者，可見有質又不努力者，徒令質素浪費而不自知。更甚者是由於久怠而不用，天份逐漸退化，便和平常人無異了。

第三段是一個發人深省的寓言：「蜀之鄙有二僧，其一貧，其一富。貧者語於富者曰：「吾欲之南海，何如？」富者曰：「子何恃而往？」曰：「吾一瓶一缽足矣。」富者曰：「吾數年來欲買舟而下，猶未能也。子何恃而往？」富人不動身的籍口，正是準備及條件未足，還向別人撥冷水，以支持自己。

且一同分享寓言的結局：「越明年，貧者自南海還，以告富者，富者有慚色。西蜀之去南海，不知幾千里也，僧之富者不能至，而貧者至焉。人之立志，顧不如蜀鄙之僧哉。」看到這裡，大家都知道只要有決心，路途遙遠及各種困難，都不能阻止西蜀取經的決心，猶幸富僧仍懂得慚愧。

文章還有一個總結，談論到聰敏與昏庸，前者不可恃而後者沒有限阻，現節錄於後：「是故聰與敏，可恃而不可恃也；自恃其聰與敏而不學，自敗者也。昏與庸，可限而不可限也；不自限其昏與庸而力學不倦，自立者也。」

老師，你認得我嗎？10/12

較早前為大家講述過報攤嬏嬏的故事，她的報攤在我回家路途的中段。這次我放學回家時，又碰到奇怪的事，當時我一路步行，一路拿著手提電話和友人聊天，正講得興高彩烈時，冷不提防被一個人攔腰抱著，令我動彈不得，進退兩難。

我絲亳沒有恐慌，因為心神在掛著講電話，故一時之間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，以為只是被人無意擋著去路。但由於舉步維艱，別無他法，唯有放下電話，定下神來一看，半推半擋著我的，竟是一位少女，清湯掛麵般的整齊短髮，架著一副黑色眼鏡。

這少女對我說：「你還認得我嗎？」我看她一眼，真的沒有印象，於是便照直答她說：「對不起，我不認識你。」少女說：「沈老師，你是教英文科的，而且曾經在中二那一年，擔任過我的班主任，你的英文科教得頂棒的。」

聽了她這樣說，我的心飄飄然，仔細望著她，腦海中努力思索，試圖尋找出一點線索。眼前這位少女，確有一些面善，經她一提醒，對了，她是當年我中二班的學生，在班中最不起眼，很容易便會被遺忘。　

我對她說：「我記起了，你在去年畢業。當年在我班學生中，你是最守記律的一位，成績也中規中矩，從不會為老師帶來任何麻煩，我很喜歡這種學生，總是很容易教導。」

少女仍是一臉熱情，笑著對我說：「沈老師，真的太好了，你可以記得我，我的名字叫陳淑嫻。有機會的話，我會返母校探望你們。自從畢業之後，我已沒有再到過學校，我真的有點掛念你們。」

我的記憶完全回來了，陳淑嫻和我一樣，在學生時代，是最平凡，最不顯眼的一位，樣子不標緻，也不算醜陋，不高不矮，不肥也不瘦，成績不突出，也不會不及格，課外活動極少參予，本身也沒有強項，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類。

作為老師，對於班中的尖子，或在校際比賽中有傑出表現的同學，都會另眼相看。對於那些專門帶來麻煩，無惡不作，成績永遠見紅的壞分子，印象也特別深刻，只有那些奉公守法的乖乖學生最易被遺忘。

我的同事辭了職3/12

我任教的學校，最近有一位老師辭職了，她沒有透露去向，大家都在猜測，究竟她是轉行，抑或是嫁人去。不過無論如何，各人都尊重她的決定，並約定了一個日子，和她一同晚膳，替她餞別，估不到在上半年暑假謝師宴後，今次的聚會竟會是在這種場合。

私底下我這位老師是頗要好的，原因是大家年紀相若，而且同是女性。我任教的是英文科，而她教的是地理科，雖然科目不同，但友誼與這方面無關。我們都很投入教學，經常都會討論學生的成績，尤其是擔任班主任那一班的學生，她任教地理，而我則負責英文科。

既然她沒有透露去向，我也不便發問，但在近期一次下午茶聚中，她卻表示過教師收入穩定，而且能幫助到莘莘學子，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。但言猶在耳，她竟然選擇在學期開始不夠三個月，便辭職不幹，究竟是甚麼原因，令她萌生這個念頭呢。

在上星期的另一次茶聚中，我和她談及辭職的原因，她毫不隱瞞地回答我：「沈老師，我是想休息一下，然後才決定未來去向。因為在任教多年之後，開始感覺這工作太辛苦，壓力亦太大了。我恐怕自己的身體及精神負荷不來，故及早遞交了辭職信。」

或許大家都想知道，究竟發生了甚麼問題呢？且聽她娓娓道來。自從校方改了全日制之後，教師的工作時間延長了，比以往增加了兩至三成不等，這是一個很高的百分比。其次在學科細分了之後，科目變得多了，工作上亦隨之變得複雜，此兩點反映到，在質與量方面，對教師的要求加重了。

教學以外，日常的各種會議隨之增加，教師還要兼任秘書工作，處理所有會議紀錄，令文件整理工作量大幅增加。這還不止，課外活動加倍增加，直接令工作多了，作為教師的，要分心於這些教學以外的項目，可說是勞心勞力，疲於奔命。

此外，學生家長會的成立，也增加了教師聯系組織的時間，目標雖然是好，卻往往出現心有餘而力有不逮的情況。還有，現時教師的升職，是仿照公務員制度，即論資排輩，校長撰寫的報告，是最重要的評審參考材料，如果紀錄稍有瘕疵的話，前途便會受到嚴重影響。

基於上述多種原因，目前的制度，對教師們造成重大的心理壓力，甚至精神緊張絕不罕見，程度當然會因人而異，但確實存在。以我這位同事為例，她在早上六點多便要出門返學校，直至晚上七時才能回到家裡，時間長不特止，精神壓力亦大，真正缺乏人生樂趣了。

秋有蚊蟲冬有雪

間中會上網看一看學生的網誌，有些確實做得很好，很有心思，最近看到一條標題，亦成為我這篇文章的主題。標題是這樣寫的：發覺身體一日差過一日。寫這句子的是一位男同學，天資本來是不錯的，但每每是只講而沒有行動，故磋陀了不少時間。

沒有錯，健康問題確實會影響到學習，這亦是我一向強調的，要求各同學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，不可以遲睡晚起，也要多注意飲食及運動。因為成績顯示，體魄好的同學，往往比體弱多病的同學優勝，原因何在，也不用多說了。

這位男同學曾經對我說，一旦等到自己的健康情況好轉，便會開始努力，這期間，我只可對他姑息，耐心地等候。因為我不是醫生，我不知道這是真實情況，抑或是他的籍口。作為一個老師，我只有相信他。當然醫生的信件證明，可以作為參考，但這位學生並沒有缺課，感覺上他是缺乏奮鬥心。

若這是他的籍口，我也無可耐何，身體不適，確實是一個漂亮的籍口。老師若對他施加壓力，是不近人情，若不跟進個案，便是縱容，真的是左右做人難。與其他同學比較，一些學生帶病仍會返學，除非進了醫院，否則是永不缺席，而各項功課，當然更加不會遲交或欠交。

同學們實在不應該為自己的失敗找籍口的，相反，只應該為成功找理由。大家還記得《讀書樂》這首兒歌嗎：歌詞分為四段，大意是指春天不是讀書天，夏日炎炎正好眠，秋有蚊蟲冬有雪，收拾書包待明年。內容全部是一些躲懶的籍口，正是欲蓋彌彰，何患無辭。

任何籍口的動機都是一樣的，就是懶惰，有些同學一拿起書本，便厭厭欲睡，瞌睡蟲來襲，他們給予自己的籍口，是並非讀書的材料。在現實世界中，這現象確實存在，但只佔小數目，大部份人都是經過求學階段，才晉身社會工作，故讀書是學生的職責，不容有失。

說到籍口，印象中最深刻的一篇，當非彭端淑的《為學篇》莫屬了，內文節錄為：「下事有難易乎，為之，則難者亦易矣；不為，則易者亦難矣。人之為學有易乎？學之，則難者亦易矣；不學，則易者亦難。」對的，雖然做事與讀書一樣，會面對各種困難，但逃避並不是辦法。

文章之第二段為：「吾資之昏，不逮人也；吾材之庸，不逮人也。旦旦而學之，久而不怠焉；迄乎成，而亦不知其昏與庸也。吾資之聰，吾材之敏，倍人也。屏棄而不用，其昏與庸無以異也。然則昏庸聰敏之用，豈有常哉？」

作為一位老師，我最清楚班中每一同學的資質，他們確有高下之分，但自恃質佳而不努力者，成績往往弱於同儕中勤力者，可見有質又不努力者，徒令質素浪費而不自知。更甚者是由於久怠而不用，天份逐漸退化，便和平常人無異了。

第三段是一個發人深省的寓言：「蜀之鄙有二僧，其一貧，其一富。貧者語於富者曰：「吾欲之南海，何如？」富者曰：「子何恃而往？」曰：「吾一瓶一缽足矣。」富者曰：「吾數年來欲買舟而下，猶未能也。子何恃而往？」富人不動身的籍口，正是準備及條件未足，還向別人撥冷水，以支持自己。

我的學生之中，除了以「健康」問題作籍口外，歸究別人而不責怪自己，是另一大通病。籍口是家中的經濟不好，溫習的環境惡劣，沒有足夠的金錢購買電腦及課本等，林林總總，不一而足，而在學校，怪罪於老師教導不好，或不夠嚴謹者，亦大不乏人。

且一同分享寓言的結局：「越明年，貧者自南海還，以告富者，富者有慚色。西蜀之去南海，不知幾千里也，僧之富者不能至，而貧者至焉。人之立志，顧不如蜀鄙之僧哉。」看到這裡，大家都知道只要有決心，路途遙遠及各種困難，都不能阻止西蜀取經的決心，猶幸富僧仍懂得慚愧。

文章還有一個總結，談論到聰敏與昏庸，前者不可恃而後者沒有限阻，現節錄於後：「是故聰與敏，可恃而不可恃也；自恃其聰與敏而不學，自敗者也。昏與庸，可限而不可限也；不自限其昏與庸而力學不倦，自立者也。」

各種籍口，成為學習不前的原因，在學校之中，最常見的行為之一是遲到，很多時，居住在遠區的同學，到校的時間都會比居於學校鄰近的同學為早，他們極小以交通阻塞作為籍口，反而，住在學校毗鄰的同學經常遲到，他們的籍口竟然是昨晚失眠睡不著覺。

課本未看完，功課太多未能完成，溫習時間不夠，都是遲交習作或成績不佳的理由，就像借錢不還的有拖無欠一樣，都是一派胡言，都是籍口。他們從不問問自己，為甚麼大部份人能夠做得到，而自己卻做不到，究竟是甚麼原因呢？

這老師真兇26/11

學校老師之中，可分為兩大類，第一類是兇惡的老師，教學作風硬朗，對學生的要求極高，遇有達不到指標者，必施以嚴詞斥責，絕不講人情。這類老師，可將一些頑劣不馴的學生，訓練成為聽教聽話的小子，嚴師出高徒，教不嚴，師之怠，此之謂也。

另一類老師性格較為善良，一切講道理，對學生諄諄善誘，處理一些聽話的學生，當然沒有問題，但遇著筆一些反叛的學生，便可能老鼠拉龜，無處埋手了。前者的教學方式，在短時間即見功效，而後者需時較多，可能要好一段時間，才能改變學生的想法。

上周末在溫習室一角，看見一個中年女人，和一個小學生樣子的男孩子，在一起溫習功課，可能是他的補習老師吧。她們面前的檯子上，堆滿了課本及習作本子，足足有一個小山子般高，亂成一團。看來這一個下午，她們要處理的功課，份量可不簡單。由於我剛好坐在鄰檯備課，故對於她們的一舉一動，都看在眼內。

她們一直忙碌著，一刻也沒有停頓過。過了一小時左右，男孩子對女人說：「我可否上廁所？」女人瞄了他一眼，回答說：「不可以。都跟你說過，每兩小時才可以去洗手間一次，你別借口躲懶。」

男孩子無耐之下，繼續溫習功課，很快又過了半小時，又聽到男孩子對女人說：「我有點肚餓，可否先吃一點東西，才繼續溫習？」女人毫不考慮，便回應男孩子說：「不可以，剛剛才吃過午飯，那有這麼快便會肚餓，你不要再找籍口了，我不會答允你的。」

兩小時過去，這個女人一直在督促著男孩子溫習，一刻也沒有放鬆過。我在旁邊觀察著，這男孩子已真的很努力，依足女人的指示，一直忙過不了。看他的神情，是有點疲倦，兩隻眼睛缺乏神采，表情也顯得呆滯，這是壓力下的表現，我認為，他需要的是一個小休，然後才繼續溫習。

這時候女人終於對他說：「你現在可以休息一會了，但不要超過10分鐘，等會我還要替你默書，若你不懂的話，可有得你瞧了，你還是勤力一點好些。」男孩子聽了，頭垂下得更低，我看見他忍不住伏在檯上，膞頭有點抖震，像在飲泣的樣子。

當我完成備課，準備離開的時候，我隱約聽到男孩子說：「我真的很疲倦，已不停溫習了超過三小時，再挺不下去了。」耳邊傳過來的，還是女人的拒絕：「不成、不成、不成。」這女人是誰？是我的一位同事，在學校任教通識科，而這男孩子，是她的兒子。